矯 形
四個男人隔個走道對坐。他們硬生擠出空氣,試圖噴出幾句正常人理解的話題。那是某大醫院喉頭頸科外圍的走廊,我被一整群失去喉嚨的傢伙包圍。我說,用噴的。那極不禮貌的形容,卻也是最實際的情況。你們一定見過那些個無法用正常聲帶落落談話的人,佩戴著奇怪的發聲器、然後屋屋阿阿的用食道語交談。
脖子上不客氣的漏了一大洞。
彼此交談時,還能感覺到呼吸的頻率、不斷從孔洞露出節奏。嘶啞聲奮力的洩出一丁點僅有的意義,語言是追不上壓著來的詢問把戲。我的仔細觀察的確帶了點不禮貌,身為旁觀者,我用一貫好奇無理的姿態繼續漫游在那詭異的氛圍中。
食道語和呼吸方式是困難的,以致許多老人都開始放棄『談話』這件事。那是我頭一次感覺到『 失語 』的可怕。一種無能。
離 位的家屬,讓走廊空的剩下我。老先生們以一種蔭著雨的雲層氣氛,嗚咽交談。我被包圍,嗡嗡嗡有如電器聲響的合成音。坐在對面的農民老伯,儘管兒子再怎麼用 力喊叫,他就是不願意多吭一聲。跟著連呼吸都岔了氣。女兒說他父親是為了一點尊嚴,而不肯佩戴那些機具、也不願意練習那種看起來自成體系的食道語。氣聲透 露著哀傷︰『 那樣就不是完整的我啊。 』
古典時代的人們,發現人體是權利的對象和目標。他們不是把人體當作似乎不可分割的整體來對待,而是零敲碎打地分別處理。對它施加微妙強制,從機制上︰『 運動、姿勢、態度、速度 』,來掌控它。
這模式意味著一種不間斷、持續的 強制。
▪ 死亡道具
現 在我還是繼續小心的向前走著,我的記憶塞滿各 式各樣有關托雷多的恐怖傳聞。有人講過一些地牢的怪事....以前我ㄧ直以為是胡謅亂扯....但實在太詭異、又太可怕了。大家除了耳語相傳,也不敢再說 出來。我會在這個地底的黑暗世界餓死嗎?還有什麼更可怕的命運等著我呢?結果就是死亡,一種比平常更悲慘的死法。我非常了解那些判官的個性。真正令我心裡 充滿焦慮與惶恐的,是行刑的方式與時間。( 陷阱與鐘擺,THE pit and the pendulum )
共 同情感的爆發—在懲罰儀式中凝聚並組織—造成自動連帶,自發的重新確認了強化社會約束的互相信念與關係︰雖然懲罰源自相當機械回應,而且是激情與未經反思 的,但他仍扮演著有用的角色。只是這個角色並非我們一般所期待。懲罰的目的並不在於矯治犯罪者與威嚇可能的犯罪者,這頂多是它的次要功能。由此看來,懲罰 的效能既可疑又平庸。
但如尼采所言︰『 一般來說,懲罰是冷酷與無情的;它濃縮與強化疏離感;它增進了抵抗。 』因此,人們是受懲罰所馴服,而非改善。米德(G.H Mead)的 <懲罰正義心理學>也認為懲罰儀式會引發旁觀者的情緒回應,進而引起連帶的有效形式。
監獄則只是抓住入獄者的身體,操作他、訓練他、組織他的時間與動作,最終目的是要轉變靈魂,即『習慣之所在』。監獄控制了個人,以行為主義模式( behaviourist mode )操控並打造個人,而非只是嘗試從外部影響其道德思維。
對 重刑犯來說,標準的行刑台刑罰包括非死刑的刑罰( 如鞭刑、烙刑以及將繩索套在脖子上的象徵性公開展示 )、死刑( 如絞刑,最可恥的死亡方式、以套頸鐵環絞死,經常使用在女性犯人身上、以及斬首,通常適用於殺人犯和社會階層較高者身上、與凌遲,車裂、火刑、溺 死.... )。許多可能施行的懲罰( 拷問、投石、公開鞭刑等 )被排除為『 無法想像 』的懲罰,因為它們對我們來說,太過殘酷而『 野蠻 』—完全違背了現代文明人的感受。
▪ 納粹的身體改造醫學
史 密斯,他的上半身,曲線如此優雅,一輩子也找不到那麼完美的比例,毫無瑕疵。這更襯托了我最欣賞的肩膀比例,連阿波羅都自嘆不如的線條。手臂無以挑剔的粗 細,雙腿也不遜色,均勻肌肉線條,令鑑賞家讚賞不已。我肯定他姿態中有種規則,一舉一動都吻合一個被度量過的矩形。( 消耗殆盡的男人,THE man that was used up )
▪ 體氣象
我 告訴你最棒的,湯普生先生....我想你的名字是這樣的,我再補充一點....真正有用的機械設計裝置,會像磨菇般日益茁壯,更具體的表示,像.... 歐,蚱蜢....蚱蜢....湯普生先生,它圍繞著我們,歐,它圍繞著我們。( 消耗殆盡的男人,THE man that was used up )
我 進入時確不見到他的人影,只看到腳邊的地板上,有一綑怪異的東西,當時我情緒很差,所幸踢了那東西一腳。『 喂!放尊重點。 』那東西竟以一種我從未聽過的介於細微窸窣與口哨的聲音。『 天啊!嚇死我了,我真是見鬼了! 』我害怕的退縮到臥房最遠的角落。『 哎呀,我的好朋友.... 』那東西又怪叫、『 怎麼回事?我想你一點都不了解我,對吧? 』我能說什麼呢?簡直不知所措!我跌倒在椅子上,張大著嘴靜待著合理的解釋。『 怪了,你應該知道才對。不是嗎?龐比,把我的腿拿來! 』龐比遞上一隻已穿好褲子的軟木腿,那東西馬上把螺絲栓上,一下子站在我面前。『 那是一場血腥的戰役.... 』
那東西呢喃的說,『 不過我們一定要與他們決一死戰,如果只是受點輕傷,那贏得多不光榮。龐比,謝謝你拿來的手臂,湯普生.... 』他轉向我說,『 這絕對是軟木腿製作最巧的工匠。如果你想要個好的胳臂,朋友,我ㄧ定會向你介紹彼夏普。 』這時龐比又旋緊手臂了。『 你可能會認為我們的任務艱鉅。喂,你這隻狗,快把我的胸部和肩膀穿上。比提特能製作出最好的肩膀,若是胸部嘛!非得找杜可羅不可。 』『 胸部! 』我失聲驚叫。『 龐比,你就不會主動拿假髮來嗎?沒錯,剝頭皮的過程非常痛苦,但是萊歐米會設法補救。 』『 補救? 』『 你這個黑鬼,快去拿我的牙齒來。想要有附好牙,最好到巴立那。價錢高但品質很不錯。雖然布卡布人用槍托打斷了我的牙,但我依舊能大塊朵頤。 』『 槍托!打斷?我的天啊! 』『 是的,輪到眼睛了,在這裡。龐比,你這渾蛋,快幫我裝上眼睛。奇克布人挖眼睛的動作可是快的很!但威廉醫生畢竟善於掩飾,你簡直想不到,這雙眼睛看得多清 楚啊。 』
我開始漸漸明白了,眼前這個怪物正是我新交的朋友,史密斯。『 那些渾蛋不但敲碎了我的上顎,還不嫌煩的割掉我至少八分之七的舌頭。在美國,沒人能比得上巴芬堤了。這些器官,都是他鬼斧神功的作品。 』史密斯彎身鞠躬︰『 我向你保證,我深感榮幸的向你推薦。 』(消耗殆盡的男人,THE man that was used up)
離位的家屬,讓走廊空的剩下我。老先生們以一種蔭著雨的雲層氣氛,嗚咽交談。我被包圍,嗡嗡嗡有如電器聲響的合成音呢喃著︰『 那樣就不是完整的我啊。 』
2 個意見:
納粹的身體改造醫學請按∣, 木几∣。
我們有可能外掛( plug in )記憶體或者以直接輸入腦中的方式學習( 注射即時博士-instant PH.D )。
在人的身上放進些許非生物性硬體之後,還能稱之為人﹝¿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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